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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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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比起等候,主動出擊或者更好!

夜色之中的祝府,各處只有零星燈火孤寂閃爍,像荒山野墳中的磷火,東一點,西一點,暧昧不明。空中又有熟悉香氣傳來,梁杉柏皺眉,蘭花香!

小徑在眼前忽而變得分明,岔路也不是什麽難題,順著這條道向前,左轉,穿過游廊,到頭,右轉。

梁杉柏望著眼前寫著“蘭苑”的牌匾發呆,夢中也曾來到這邊,滿園的白色骨朵在雨中傲然盛放,沈甸甸壓在枝頭,幾乎將那枝條都要坐塌。香氣襲人,濃烈如焰!

現在又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是夢變成了現實?

或是現實,本就是個夢?

梁杉柏舉步維艱,膽戰心驚,推開園門,卻見燈火漏過來。燈籠高掛園中,雕花門扇大敞,內中兩人,正是祝映臺和馬文才。

輕輕地步下階沿,梁杉柏向那邊走過去,談話聲清晰地一字一字傳到耳中。

“其實這事本來與你無關,我不懂你為什麽會出現。”是祝映臺的聲音,帶著一如往常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質感,卻又多一絲困惑。

“我來,當然是為了見你。”馬文才的聲音,毫不遲疑地回答,語調、口氣透著一種由優越感而生的威壓,卻又仿佛含著別的一些什麽,“你應該知道,馬文才從來只會為了祝映臺做一些本不該做的事。”

“對不起,我想你弄錯了對象,”祝映臺冷聲道,“你要找的人,不是我,是他。”

梁杉柏停下來,祝映臺口中說的那個他,是誰?

馬文才像是楞了一楞,隨後卻笑道:“弄錯的人是你,我不會搞錯,從一開始,我要找的就是你!”

祝映臺卻揚聲道:“馬文才,你聽著,我會赴你的約是為了找你談正事,並不希望旁生枝節。本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不該對他出手,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憚於和你正面相爭……松手!”

停駐的腳步在看到馬文才牢牢攫住祝映臺的手腕,將他粗魯拖至身前時便不再遲緩。

夢境,現實,已然重疊!

“放開他!”毫不猶疑地大喝,沖入。一切都是那麽自然熟悉,走過去,推開馬文才,接著抓起一旁的紅木椅子,狠狠地、狠狠地砸過去!

馬文才摔在地上,驚疑低吼:“你怎麽……”

話音即刻被狠厲落下的椅子斷裂聲吞沒!

如同排練過一百次!

怒氣漲滿胸臆,梁杉柏完全不計後果地向那倒在地上的身體砸去,一下一下一下……

管他是夢還是現實!

有什麽關系呢?

只是不能讓祝映臺,讓那個自己如此渴求著、希冀保護著、深深愛著的人受到任何的傷害,哪怕為此,自己將付出一生的代價!

梁杉柏的手上沒有停,腦中記憶卻如脫軌的火車肆意馳騁向過去歲月……

梁杉柏,二十歲,正值青春發酵的最美好時節。初戀是暗戀小學的美麗音樂老師,之後交過兩個女友。

第一個女友是倒追自己的班花,時限:半年。兩人一起上學、放學,懵懵懂懂地度過了初二的下個學期,半生不熟地彼此貢獻了初吻,為了考高中而分手,彼時,已然誰都沒了熱情。那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家家酒一般練習“愛”的游戲。

第二個女友是小學起一直和自己同班的青梅竹馬,高中籃球隊的經理,時限:一年半。依然是對方倒追自己。被人關懷、照顧著,說從小開始就對自己有了愛意,梁杉柏挺開心,有了種男人才會有的自豪感,也覺得那段感情實在是很美好,直到發現那女孩背著自己和別的男生在一起,卻絲毫感覺不到痛,只有點被欺騙的不甘。對方卻哭泣著說,他根本就不懂得愛,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女友背叛自己。

梁杉柏啞然失笑。

原來自己從沒愛過,直到遇上祝映臺。

也許祝夫人說得是對的,祝映臺,有魅惑人的能力!

但又怎樣?對他來說,與其說是不甘心自己會那麽瘋狂地愛上一個人是因為被祝映臺使了手段,倒不如說是擔心害怕,害怕如果真是因為這樣,那麽當有一天,祝映臺不再對自己使用這個手段的時候,自己是否就會被他所拋棄!

只是,害怕失去祝映臺,而已。

“梁杉柏,你給我住手!”手腕被人牢牢抓住,一轉頭就看到那個人,原本冰冷的黑色眼眸之中此刻帶著憤怒的光芒,卻隱藏不了其中的濃濃擔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梁杉柏卻笑了,丟掉手中的椅子殘骸,一把將那個人摟到懷裏:“我當然知道。我說過要保護你!還有,我決定追求你!”

懷中的身軀猛然就顫了一下。

梁杉柏微笑著看過去,燈光下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熟悉的五官和美貌,陌生的神情,震驚、微微的臉紅、還帶著點別扭的感覺,是害羞嗎?

身心皆被喜悅所占據,沒什麽可懷疑,也再不用遲疑。梁杉柏狠狠地將自己的唇壓到那人的唇上,連同那因為驚訝而發出的一聲吸氣聲一並吞沒到自己洶湧的情緒之中。

輾轉吮吸、廝磨,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投入那個吻,笨拙的溫柔,小心翼翼,撬開牙齒,與那人的舌糾纏,先時不敢太過肆虐,只是輕輕地挑弄,故意若即若離地刷過上顎和齒列,慢慢地,加深攻勢,感受到對方那邊被動的、以及同樣笨拙、生澀的反應。

心跳大概已經超過光速了吧,如果可以這樣糾纏一輩子,但是不可以……

戀戀不舍地結束這個吻,梁杉柏重重將祝映臺的頭壓向自己的胸膛:“跟我走,我們一起!”

懷裏的人擡起頭,向來白皙的皮膚上覆著薄薄的一層紅暈,像極晚間天上火燒雲的那一抹瑰麗,讓人忍不住想去觸碰、親吻。

深呼吸,平覆心情,梁杉柏緊緊攥住祝映臺的手。

“不……不必走……”

門外忽而響起雜沓的腳步聲,有人的聲音傳過來。

“出了什麽事,少爺、馬少爺!”

是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男人的聲音,從口氣來判斷似乎是祝府的家丁。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祝映臺皺眉:“怎麽會?”

“先走再說!”梁杉柏拖起祝映臺的手就跑,“從蘭苑的後門出去,走觀月樓那條路!”

來不及思考為何會知道路徑,雙腿已經自己飛快地動起來,就連之前的傷也絲毫感覺不到了。逃亡的道路不該是愉快的,但梁杉柏卻覺得心頭大石已被放下,前路無比坦蕩,只要能和祝映臺在一起,一切都可以解決!

漆黑的道路在腳下延伸,每跑過去一點,前頭就有燈亮起來,輕而密的雨絲在燈光下如同金色綿密的簾幕,一路織就過去。身後遙遠的地方,有腳步聲和呼喝聲,一個女人在尖叫,大約是祝夫人的聲音,家丁們放出狗來,光柱掃射,空氣中搖晃著不安的分子,只有在兩人的逃亡之路上,滿載的卻是不正常的喜悅和滿足……

“阿柏,停下來,不對勁!”祝映臺喊。

梁杉柏卻聽不到,奔跑,奔跑,他的腦中只有這一件事。眼前就是祝府的大門了,逃出去,今後天高海闊,自由翺翔!

跳上階梯,不待伸出手,沈重的大門在兩人眼前轟然開啟。梁杉柏猛地閉上眼睛。

這是什麽?

猛烈的光線射進來,讓兩人都不自覺閉上雙眼。幹燥而熾熱的空氣找到了釋放的出口,一窩蜂地湧進來,蟬鳴、鳥叫、泥土的氣息和若有似無的人聲……

梁杉柏回頭,身後依然是暗沈的黑夜和無邊的雨幕,眼前卻是清新的綠野和明媚的夏日風光。

“到底是……怎麽回事……”

“躲開!”祝映臺在身後急喊,突來的鋒刃在眼前一閃而過,發絲瞬間被削斷幾縷。不知從哪裏來的歹徒,舉著鋒利的白刃,將祝映臺團團圍在當中。

“映臺!”

“走!”被刀子逼到眼前的祝映臺伸出手將他重重一推,在他的怒喝聲中,梁杉柏一個趔趄,摔出門檻,沈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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